作者：王珊
来源：商业人物（ID：biz-leaders）
(相关资料图)
黄其森还是没能上演力挽狂澜的戏码。
他创办的泰禾集团（股票简称“ST泰禾”），在上市的第13个年头，A股之路戛然而止。
意料之外，又意料之中。
意料之外的是，黄其森朋友圈甚广，也曾找来万科扮演“白衣骑士”，只是未见成效；意料之中的是，黄其森自2018年便开始“撤退”自救，然而效果甚微，资本市场对苟延残喘多时的千亿房企也是没了耐心。
话说回来，今年被终止上市的房企也不止泰禾一家，如黄其森的福建老乡林腾蛟的阳光城、蓝光发展、嘉凯城，而世茂股份、新华联、泛海控股等房企也都面临退市危机。
有意思的是，林腾蛟和黄其森是真正的老乡，一个来自闽侯县，一个来自闽清县，两地距离仅几十公里，驾车最快半小时左右。如今闽侯首富和闽清首富都遭遇同样的问题，相隔5天收到上市终止通知，二人的房企均在沼泽泥潭中挣扎。
6月5日，ST泰禾正式停牌，泰禾集团用0.43元结束了A股之行。
黄其森曾带着泰禾一路狂奔，2013年泰禾销售额首次突破百亿，2018年突破1300亿元，从百亿到千亿，从地方房企到辐射全国的中式豪宅巨头，他用了20年左右。
自2017年开始房地产调控政策密集出台，过去高举高打的方式显然已不符合新的政策导向，狂奔过后，问题也随之而来。
债务高企、疯狂扩张导致的现金流极度承压、“暴雷”事故频发。无论是资本市场，还是消费市场，泰禾如今的处境就如“温水煮青蛙”般煎熬。
“教父”也没办法
泰禾退市，距离黄其森“回来”不过203天。
去年2月，黄其森还给自己打气，“今年要打一个漂亮的翻身仗”。话音刚落一个月，即3月16日，黄其森便被带走“协助有关机关调查”，原因和结果至今未披露。两天后，两位曾在建行任职的泰禾集团副总裁——黄曦和林文华，也传出被带走协助调查，黄曦后来被中纪委披露涉嫌严重违纪违法。
黄其森“消失”的246天间，房企生存环境更艰难，泰禾的状况也更加糟糕。2022年4月，泰禾公布2021年财报，净利润亏损40.13亿元，紧接着又因财务问题，公司股票被ST。2022年公司亏损继续扩大。2020-2022年，泰禾集团累计亏损逾143亿元。
此情此景，黄其森此前所说的翻身仗肯定要靠边了，当务之急是先活下去。2021-2022年，泰禾负债从2043.3亿升至2061.82亿元，其中2022年更是出现资不抵债的情况。
黄其森的回归也未在暴雷频繁的房企市场引起多大波澜，等待他的却是相较以往更多的麻烦事。华融资产、长城资产、信达资产等债主已然没了耐心，陆续通过处置泰禾旗下资产用以抵债，加速的资产强制拍卖让黄其森焦头烂额。
好消息是，截至今年4月底泰禾得到了22.18亿元的政策性纾困资金批复，其中已收到10.09亿元，在建的几十个项目除了1个项目外，全部复工复产。然而在当前千亿负债面前，实属杯水车薪。截至今年第一季度，泰禾集团账面现金近4.09亿元，而泰禾一年内到期的非流动负债就高达632.76亿元。
糟糕的基本面，即便黄其森多次表示“从2020年债务违约到现在，泰禾已从最艰难的时刻走出来了”，市场并不买账。
虽然黄其森人送外号中式豪宅“教父”，但“教父”也在穿越周期的路上摔了跟头。
黄了？
福建人特别会做生意，“爱拼才会赢”是福建人在做事时的信条。
黄其森创业后，将福建人的“三分本事七分胆”发挥得淋漓尽致，要不也不会有千亿泰禾，只是在公司顺风顺水时，外界已对他是否过于激进产生了质疑，2018年泰禾困境出现、2020年公司暴雷后，黄其森的激进扩张玩法更是成为“众矢之的”。
成也高杠杆，败也高杠杆。
1996年，在房地产开发的热潮下，他从干了12年的银行辞职，下海做起了房地产。黄其森仅用了22年便将泰禾集团做到千亿规模，这份经历也让被他时常挂在嘴边的“不懂金融就做不好房地产”口头禅风靡一时。
千禧年前后，小户型、经济型是趋势，也是政策导向，然而黄其森自创立泰禾之初便选择了不走寻常路的高端豪宅路线。无论是最初的天元山庄、泰禾红峪，还是如今的院子系、大院系、园系等无一例外定位高端和中式建筑风格。
2002年之前，他本是偏安一隅（福州）的地方房企大佬，2002年，他带着泰禾用“运河岸上的院子”敲开了北京的房地产市场，在一片欧美风情的地产风格下，中式“院子”虽然起初卖得不好，但十足的特点让黄其森信心十足，他力排众议将高端院子升级为顶级豪宅，从起初的不足万元每平，卖到了10万每平，在均价五六千的北京房价市场，“院子”所向披靡。
楼盘找明星代言站台不是稀罕事，黄其森也不例外，而且越是豪宅的楼盘请的明星越大牌，为泰禾的“院子”站台的人中不乏范冰冰、章子怡、冯小刚、王刚等一线明星，而且2014年，黄其森还重金为“中国院子”请到成龙代言。
在黄其森创业的这些年，他9次跻身胡润百富榜，其身价在2017年高达275亿元，常年稳坐闽清首富，泰禾集团连续两年位列中国房企20强，他的泰禾系不仅只有地产，还涉足金融、医疗、银行、保险等。
那些年，市场谈“新中式院子必提泰禾，提及泰禾也必谈院子”，泰禾就是顶级豪宅的代名词，黄其森就是中式豪宅“教父”般的存在。
然而天总有不测风云。
在政策的利好下，2015年开始房企进一步拓宽了资本市场融资渠道，凭借“院子”等产品爆红的泰禾开始猛加杠杆疯狂扩张。也是从这一年起，黄其森的步子迈得更大。
黄其森在面对外界质疑时表示，“房地产企业的资金来源无非就是销售收入、各种借款以及自有资金，主要依靠销售收入和借款。”在银行背景的加持下，黄其森彼时“不差钱”。
他把能贷款的银行贷了个遍，除了银行，泰禾还借助信托公司、资产管理公司、保险机构、基金管理机构等渠道融资，2019年之前，超百家金融机构都是泰禾的合作对象。
2016-2018年，泰禾融资总额从754亿一路飙至1354亿、1375亿元，其中新增的融资额大多来自非银融资渠道。
融资的快速走高，随之而来的是负债承压也开始暴涨，2018年，公司负债已达到2112.47亿元。
即便如此，黄其森仍在2017年年底喊出“迈入2000亿（销售额）”“挤进房企前十”的口号。
左手疯狂扩张，右手降杠杆。黄其森自2018-2019年偿还了千亿规模的债务，只是负债的增速超出黄其森的想象。
有意思的是，泰禾对销售额向来三缄其口。2013年其公布过一次后（124.44亿元），直至2018年黄其森才在多方问询下透露其销售额为1300亿元，换句话说，黄其森的2000亿（销售额）小目标黄了，同年，业界传出“泰禾要黄”的声音。
等不来的白衣骑士
黄其森自然不会“坐以待毙”。
随着房地产调控步入深水区，房企压力空前。2018年起泰禾的困境资金链危机初现端倪，此时，公司多位高管离职、人事更迭、与信托公司的纠纷频频爆发，让黄其森焦头烂额。
2020年7月，泰禾旗下“17泰禾MTN001”首次发生公募债券违约，其成为国内首个暴雷的房企。在暴雷前，黄其森已经踩了刹车，并开始实施自救，过往奉行快速扩张的他开始停止拿地，退出海南、环京等区域，退出投资回报周期长的旧改项目，对公司内部实施精简运作。
一向十分自信的黄其森也开始反思，“管理方面，没能跟上扩张的步伐”。
千亿负债压顶，对于深陷流动性危机的泰禾，引入战略投资者是最直接或许也是最有效的急救方式。坊间曾传闻保利、厦门建发、厦门国贸都有可能成为黄其森的救兵，但接触后因泰禾债务规模及资产质量问题，无疾而终。
直至2020年7月，泰禾的“白衣骑士”才最终确定，万科全资子公司海南万益拟用24.3亿元受让泰禾19.9%股份，如若交易完成，万科会成为泰禾集团第二大股东，但前提是，“泰禾一是要制定好全面的债务重组解决方案，二是尽调要让万科满意”，换句话说，万科绝不做“背锅侠”。
自“抱上”万科大腿后，泰禾加速推进参与盘活存量，并与厦门国际信托、渤海银行、民生银行、长城资管、兴业银行、华融资产等达成展期协议。2021年3月，万科前财务高管黄耀文上任泰禾集团副总经理，这一任命让外界浮想联翩。
此外，据财联社报道，双方有意成立资产管理公司，市场还传出万科与四大AMC还将成立泰禾纾困基金平台，为盘活泰禾在建项目提供增量资金，不过双方均表示“以公告为准”，
祝九胜及郁亮也多次表态，“双方需要协调的关系很多，需要更多时间”“如果泰禾的问题能得到解决，对购房者、金融机构等各方都有好处，但好事难办”……
动作不少，态度也“暧昧”，但话里话外均透露出入股进展不顺，直至今日，也没个定论。万科对坊间传闻的“入股协议或已终止”仅回应，“交易的先决条件尚未达成”。
旋涡中的黄其森日前再次给员工和自己打气，“不管前方有多少艰难险阻，泰禾一定要闯过去”。
也只能这样了，泰禾的股市之路虽然结束，但泰禾集团仍在，它仍在绝境中等待救援。
*头图购买于视觉中国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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